山東大學齊魯醫學院2023屆畢業生陳穗還記得，當年6月的畢業典禮上，她頭戴絹花穿馬面裙參加畢業典禮，綰發髻披云肩搭配學士服，引來大量圍觀和贊美。這個龍年春節，她又穿上了當下頂流馬面裙。現在，無論在通勤的公交車、地鐵上，還是時尚之都法國巴黎，馬面裙無處不在。

山東的明代服飾收藏堪稱全國翹楚，不僅數量多且品相好，在業界內享有極高知名度，衣冠大成——明代服飾文化展更是一場頂級服飾盛宴。明朝服飾的火爆進一步激活了大眾源于骨子里的傳統審美基因，喚醒了大眾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關注。這背后，是文化兩創的出彩成果。

一場頂級服飾展帶來的追捧

距離山東博物館和孔子博物館主辦的衣冠大成——明代服飾文化展已經過去三年，展覽的策展人、山東博物館書畫部主任于芹對這場堪稱業界標桿的展覽仍然記憶猶新。

衣冠大成——明代服飾文化展開幕式上的各年代服飾秀

有一名青年男性觀眾從北京趕來，穿著仿制的飛魚服在正宗的飛魚服真品前反復觀瞻，流連忘返；

幾名妙齡女子身著被她們稱之為我的白月光的白色暗花紗繡花鳥紋裙，在原版的文物前比較，看誰穿的最接近原版；

還有觀眾在展廳里穿著同款吉服，佇立在名人畫像展品前，凝望著600年前的古人，古今交互的感覺撲面而來。

身著馬面裙等明代服飾的漢服愛好者 圖源水印

這是明朝服飾的魅力，也是傳統文化的魅力。這場展覽期間，微博話題明代服飾文化展微博話題閱讀總量超過了2000萬。時至今日，仍有很多漢服愛好者對這場頂級的服飾展念念不忘。

為何山東可以組織起這樣一場盛大的服飾展覽？這必然是源于山東豐厚的家底。受濕度溫度影響，服飾是一種不易保存的文物。據全國第一次可移動文物普查成果，全國明代絲繡類文物有1700多件，其中成衣（包括殘衣）500件。其中，山東一地收藏的成衣就有百余件，而且品相非常好，在業界內享有較高的知名度。

衣冠大成——明代服飾文化展

山東收藏的明代服飾有兩個主要來源：一為1971年山東鄒縣明魯王朱檀墓出土服飾，由山東博物館收藏。二為衍圣公府傳世服飾，主要由山東博物館和孔子博物館兩家文博單位收藏。這些服飾色彩鮮艷、材質典型、紋飾華美、工藝精湛、款式齊全、體系完整、保存完好，在現存古代服飾中實屬上乘。

一條驚艷了今天的明代馬面裙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裙裝是古代女子的重要服飾，多彩絢麗的裙裝可以很好地體現女子柔婉的風情，明代女子的下衣一般是馬面裙。時尚是一個輪回，600年前的馬面裙在今天又成為人們推崇的頂流。

于芹介紹，馬面裙裙擺由兩個裙片組成，兩片一起縫合在腰頭上或以扣襻相連接。這兩個裙片分別在裙前和后面相互重疊，裙子腰兩側打褶，而前后中部重疊不打褶的光面部分，窄而縱長，為馬面。馬面裙在宋遼時期初具雛形，明朝馬面裙逐漸定型，成化年間極為盛行。今天流行的馬面裙多是復刻的明代服飾。

明 藍色纏枝四季花織金妝花緞裙 山東博物館藏

山東博物館收藏著一條藍色纏枝四季花織金妝花緞裙，被譽為明代傳世馬面裙的標桿，是山東博物館的明星藏品。這件馬面裙為孔府舊藏，一般推斷為衍圣公夫人的服飾（衍圣公為孔子嫡長子孫的世襲封號），也有可能是孔府其他地位尊貴的女性穿著。于芹介紹，它采用最復雜的妝花織造工藝，用繞有各種不同顏色的彩絨緯管，對織料上的花紋做局部盤織妝彩，顏色變換自由，色彩變化豐富，充分反映了明代發達的絲織業水平，其色調和紋樣放在21世紀的今天都絲毫不過時，甚至可以引領風尚。

漢服愛好者們對這件馬面裙喜愛至極，他們通過博物館的展覽圖冊獲知裙子的具體信息從而進行復刻，穿越600年的時光，再次將這條裙子穿到身上。衣冠大成展覽舉辦時，一些漢服愛好者穿著復刻的裙裝來到真品前面朝拜。

除了這條藍色織金妝花緞裙，山東還有兩條馬面裙也受到漢服愛好者的推崇：一條是收藏在孔子博物館的蔥綠地織金妝花紗蟒裙，一條是收藏在山東博物館的白色暗花紗繡花鳥紋裙。人們喜歡這些裙子的復刻品，以至于電商平臺都出現了孔府馬面裙的搜索詞條。

明 白色暗花紗繡花鳥紋裙 山東博物館藏

這不僅是一條裙子的傳承，也是傳統文化和美學精神的傳承。

一顆文化兩創創新出彩的碩果

在剛剛過去的龍年春節，穿上一條復古又時尚的馬面裙成為最流行的潮流元素之一。尤其是年輕的女子們，她們身著古裝，頭上簪花，展現了中國傳統服飾的活力和魅力。而馬面裙的主要產地，就是山東曹縣。

一組數據可以看出曹縣馬面裙的火爆程度。記者在電商平臺搜索發現，價格三五百元的日常通勤款馬面裙最為暢銷，部分熱銷款銷量達40000件。據曹縣電子商務服務中心數據顯示，今年春節期間，該縣以馬面裙為主的龍年拜年服銷售額已經超過3億元，其中僅大集鎮就占據了1.5億元。馬面裙成爆款新春戰袍過年曹縣馬面裙賣了3個多億仍供不應求等話題也屢屢登上熱搜。

漢服愛好者在山東博物館觀瞻明代服飾

2024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積極培育智能家居、文娛旅游、體育賽事、國貨潮品等新的消費增長點。而傳統文化與現代創新的結合，便可以創造出無限的可能和驚喜。馬面裙不僅可以作為節日禮服，也可以成為工作、逛街日常穿搭的一部分，是傳統服飾和日常生活的有機融合。這種來自明朝的中國傳統服飾如今再度走紅，帶來的不僅僅是經濟效益的提升，更是文化自信的體現。它讓我們看到，傳統文化并不是僵化的、過時的，只要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和表達形式，就能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

文化傳承創新是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路徑。馬面裙爆火背后是文化自信，是大眾對于傳統文化的熱愛和傳承，是新時代文化兩創創新出彩、水到渠成的結果。

春季新學年開學，我們欣喜地看到，像陳穗穿馬面裙參加畢業典禮那樣，很多學生又穿上馬面裙參加開學典禮，這其中既有青春洋溢的大學生，也有稚氣未脫的青少年。傳統服飾之美穿越歷史時空，映射在每一個熱愛它的普通人身上。

記者:徐敏 攝影:黃中明 編輯:呂冰 校對:楊荷放